研究“屁”的论文火了 专家:态度端正,怪题也能成经典
人民日报 2019-06-16 16:00:57

近日,一篇题为《关于屁的社会学研究》的硕士毕业论文在网上流传,引发争议。有网友“讥讽”:寒窗苦读那么多年,还真是研究了个“屁”。也有网友读后评论称,看似无意义的被嗤之以鼻的事物,“深究起来,是严肃的事”。

记者注意到,该论文写于2007年,作者系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在职硕士高建伟。彼时,高建伟不仅凭借这篇论文通过硕士论文答辩,还被评为“优秀”。

《关于屁的社会学研究》

早在2015年,该论文就曾引发舆论关注,高建伟导师、华中师范大学大学教授李亚雄彼时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生活中其实有很多方面都值得挖掘,没必要总去重复一些意义不大的选题,一些看上去另类或小众的选题往往更值得思考,也会有更多有意思的发现。”

对此,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院教授郑作彧认为,论文能否写好,关键在于态度是否端正。在他看来,就算选题高大上,但态度不行,“一样白搭”;相反,如果学术态度端正,题目“再怎么光怪陆离”,也一样可以讲成经典”。

论文曾受导师赞赏

“我经常被身边的人提及这样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做这么一个题目呢?”高建伟在其论文《关于屁的社会学研究》开头解释,选择该题目源于自己偶然在网上看见的两篇关于屁的故事。两个故事中,主人公都因为一个屁而使自己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由此引发了高建伟的思考。

高建伟认为,“屁”不仅是一种生理现象,更是一种社会现象,与社会关系有着种种对应。通过对大量历史资料的研究,他指出,无论是在西方文化还是在东方文化中,屁是作为一种社会忌讳而存在的,这种忌讳不仅弥散于我们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而且广泛地存在于教育、礼俗、习惯、道德甚至法律等上层建筑领域之中。

高建伟从社会发生学的角度,深入分析了屁行为及现象如何从一种生理行为转化为一种社会忌讳的过程,从中揭示了这一运作过程的复杂机制。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屁从无差别的人类行为到更经常地发生在部分社会成员中的行为,再到道德评价中的否定性行为,最终演化为一种社会忌讳的存在形态。

论文提及,在人类早期阶段,分工和阶级还未出现,放屁行为是原始人类——即我们的先民最频繁而最普通不过的生理现象。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关系发生变化,富人的饮食种类和饮食习惯发生变化,不再频繁放屁。至此,人类放屁经验完成第一次历史性的转变,即从人类普遍的一种生理现象成为一种更经常地、更普遍地发生于部分社会成员(更多是穷人)中的行为。

经由这种转变,放屁行为获得了部分社会性意义,反映了社会上下层并存对立的事实。上层阶层为维护其优势地位,不仅政治、经济、文化领域建立绝对的控制地位,而且也努力“形塑”适应其优势地位的社会状态。用礼仪、修养、品味之类的东西来区分上下层,上层社会往往被认为是有礼貌教养的,而下层社会成员则是普通、粗俗甚至下贱的。在这样的背景下,放屁被贴上否定性的道德标签。在规训权力下,“屁”从一种上层社会所界定的否定性社会行为转变为一种社会忌讳的存在形态,并获得全体社会成员的认可和遵从。

他认为这个发生学过程来源于权力运作的诡异特性,即两面性、依附性和公共性。并且接着探讨了“无所忌讳”的屁行为及现象,认为这种现象本质上反映了屁行为及现象的忌讳存在形态,并与权力运作的诡异特性相联。

记者注意到,这不是该论文第一次被网友关注。2015年,《北京晚报》曾就此事进行报道。高建伟导师、华中师范大学教授李亚雄接受采访时,对该论文颇为赞赏。

据他回忆,论文开题时,老师们刚看到这个题目都笑了起来,但“笑”过之后,大家还是很快从专业角度探讨它的学术价值,不是简单地就事论事,而是运用社会学的理论进行分析。李亚雄彼时告诉《北京晚报》记者,高建伟的研究另辟蹊径,在重复性研究泛滥的情况下,“显得珍贵”,老师们普遍比较支持。

“答辩效果也很好,还被评了优秀。他(高建伟)文笔很不错,思路也很清楚。”李亚雄称,因为不方便做实际调查,高建伟通过文献分析、引经据典,把屁的发生学、在不同时代的纵向发展、背后的社会含义呈现出来。“很欢迎这种来源于生活、有人文关怀的选题。”

对此,记者近日多次联系李亚雄教授采访,对方以在外出差为由婉拒。

高校教师:态度端正了,题目再“怪”也能成经典

事实上,近年来因选题独特而受到大众关注的论文不少。此前,《乌有之猫:云吸猫迷群的认同与幻想》、《八角茴香对卤鸡肉挥发性风味的影响极其作用机制》等论文都曾引起热议。

“这是选题多样化的问题,我觉得是好事。”华中科技大学硕士生导师刘锐认为,现在学科发展呈现“专门化”和“交叉融合”双重特点,“很多我们以前不觉得可作研究的问题,现在也冒出来了”。“个人认为,研究这样一些比较另类的问题是很有必要的,这可以覆盖很多以往的知识盲点,给社会以启发。”刘锐近日接受记者采访时称。

对此,华中科技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周婷婷认为,当下大学生思维比较活跃,或对新媒体较为熟悉,确实可以关注到一些新的现象。“很多现象都可以作为我们论文研究选题,但要基于学科找到深入观察的角度,而不仅仅是描述‘现象’,做一个简单分析,那就没有意义了。”周婷婷说。

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谈松华表示,自己没有看过上述几篇论文,无法对其作出评价。“毕业论文应该如何去写,这很难有统一的说法。不同专业、不同爱好、不同精力的学生,做选题时考虑的因素有所差异。”谈松华称,就他指导研究生而言,选择论文题目时考虑较多的是现实意义,比如能对国家的发展、改革、社会进步等方面有促进价值。

对于越来越多的“独特选题”,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院教授郑作彧表示“没什么不可以”。“学术研究本来就该关心自己的生活、自己所处的社会。现在学子所处的时代,既然就是充满这些现象,那么研究这些现象,是理所当然的。”郑作彧认为,问题不在于研究的选题是“另辟蹊径(讲好听点是创新)”还是“正经(讲难听点就是老调重弹)”,而是研究的态度是否端正。

郑作彧称,个别学生“过得浑浑噩噩”,写论文时“选的是最不费脑袋的主题”。“这样的题目,就算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其实也是空泛的。”郑作彧称,对写论文而言,更重要的是态度。

“我参加保研面试时,会问学生对什么领域比较兴趣、有钻研。”郑作彧发现,农村来的学生,大部分会说“想做农村研究”,或者女学生多会说“想做性别研究”。“但这些学生里头,并没有多少真的钻研过相关方面的知识。他们只是觉得,因为身份原因,再不济都可以掰出些道理来。”郑作彧认为,这种情况下,就算选题高大上,但态度不端正,“一样白搭”;相反,如果学术态度端正,题目“再怎么光怪陆离”,也一样可以讲成经典”。

对于论文选题,学生怎么看?湖南某高校研究生李勇(化名)告诉记者,据其观察,选题来源主要有三部分,一是结合曾经的实践活动,二是结合兴趣,三是来自导师。“我偏好感兴趣的选题,同时考虑研究意义,写起来有动力。”李勇认为,兴趣是很好的切入口。“当学校通知你要写论文时,往往会感觉一头雾水,继而选择熟悉的领域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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