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生

国家放开了二胎政策，无数家庭为着这意想不到的福利努力。检查身体、饮食调理、跑步锻炼……奔四的我也不能避免，在纠结中渐渐放宽了心。

一切看似都很顺利，只是孕期前四个月的日子堪称煎熬。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呕吐，翻江倒海之后大汗淋漓，再接着浑身冰冷，整个人近乎虚脱。家里人每天翻着花样地烹制饭菜，可很多我原本爱吃的东西那时只想避而远之。身体渐渐消瘦，但为了孩子的健康，心里一直默念：我要好好吃饭，我要好好吃饭……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有足够的营养。

终于熬过前四月，每天觉着吃嘛嘛香的时候，肾积水引起的四十度高烧让我提前住进了医院。我躺在病床上，两只手上都插着针管。间歇的高烧让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地输液，让两只手臂都变得麻木不堪。抽血、量体温、胎心监测……所有能做的检查都做完了，看着化验单上高高在上的白细胞数值，我累得无言以对。

在历经了白衣天使们的会诊、精心照顾以及转院治疗的一系列的环节后，体温控制住了。庆幸一切安好的同时,再次感叹：养儿才知父母恩！

“等待”不足以形容待产的日子，“熬”应该更确切一些。预产期已到，可你心安理得地赖着不出来，坐实了“钉子户”的称呼。每天都往医院跑，“无宫缩、无宫缩……”听着医生的话，除了叹气别无它法。

预产期后一周，住进医院。滴上催产素，肚子渐渐疼痛起来。十分钟、九分钟、八分钟……当疼痛的间隙越来越短，我已经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了。小半碗稀饭若在平时，三两口就吃完，可是那天，好久好久也没有咽下去。

进到产房，听着旁边产床上撕心裂肺的叫声，即使已是面对二胎的我，也不禁害怕起来。“吸气——用力；吸气——用力……”听着主治医生一遍遍的口令，我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早点完成这要命的过程。可是，生娃哪有那么简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已经从当初生龙活虎的样子变成连一句话都说不动的病猫了。“吸气——用力；吸气——用力……”耳畔的声音一点用也没有了，我挣扎着哀求到：“医生，我没有力气了，我要剖腹产！”可是，我的请求被当头棒喝。

“宝宝的头顶都望见了，哪还能剖腹！快点用力，我帮着你。很快就好了。”

“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快用力，胎儿胎心在减弱了！”

“胎心减弱”四个字如雷贯耳！我貌似被吓到了，不知哪儿来的洪荒之力。只觉顷刻之间，你洪亮的哭声响彻产房。再然后呢？苦思冥想着当初你出生后我在产房里的一两个小时，可大脑似乎处于空白状态。才过了一年多，真是一孕傻三年，那一小段时间早已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一位护士帮我收拾东西，另一位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因为待产人多，护士们忙不过来，你还得待会儿再被抱出产房。我自告奋勇：“交给我吧，我抱着出去。”怀里的你，双眼紧闭，安静地睡着了。你全然不知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妈妈经历了什么。大家都说，生娃是历经生死。是啊，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得是多大的福气哪！

                   成   长

怀着的时候盼着你早点出生，出生后盼着你满月。满月了盼着你满周岁，满周岁了又盼着你上幼儿园……在日复一日的盼望里，妈妈每天都自我安慰，大点就不操心了。

都说“三翻六坐九爬爬”，可你不依规矩。前三个月还好，每日蒙头大睡，我也落得清闲，每天可以写点字，看点书。三个月后，那种消闲的日子再也没有了。你每天翻来覆去，六七个月便在地板上爬来爬去，觉得不过瘾，就练习爬沙发靠背。只见你双手抓住靠背顶部，双脚用力一蹬，像小猴子上树，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我在一旁担心不已，心想事成的你则狂笑不止。就因为你那经典的动作，“小猴子”成了大家对你的昵称。

十个多月时，你居然可以扶着茶几走上几步了，全家人都为你的进步高兴。快满周岁时的某一天，蹲着玩玩具的你忽然站起来，迈开步子突突突地去追滚远的小皮球。成长的第一步，可以算作从此开始了吧？

摔跤不止一回，碰伤也不止一处。任凭我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究不能避免你活蹦乱跳后的嚎啕大哭。幸好，你舌根不长。只要我们稍微转移你的注意力，哭泣声很快就会停止。

都说“望子成龙”，可活到现在，我似乎觉着这令我感到不安。我没有成龙，凭什么把所有的梦想强加到你的身上？但是，小猴子，等你长大了，梦想总还是要有的。老师也好，医生也罢，或者就像妈妈班上一个小姑娘说的“我想当妈妈，生一个漂亮的宝宝！”。只要理由恰当，而你又有自己的方向，有生活的热情，有发现美的能力，有承受挫折的勇气，交到几个正直的朋友，再孝顺孝顺你的爹娘，我便甚感欣慰了。

哦，看吧，我又在杞人忧天了。“以后”，我还是充满太多期盼，以至于差点忘记了你现在带给我们的每一点烦闷。

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哭，白天睡多了，晚上一直想玩也要哭；有时候吃了太硬的东西导致消化不良哭，受凉发烧了还要哭；有时候和哥哥抢玩具，抢不到的时候哭，连把我的杯子打破了也要哭；弄乱我收拾好的物品，弄脏我拖干净的地板，打翻我倒好的水……每每筋疲力尽的时候，我就有一百个念头把你这只讨厌的小猴子送进动物园，或者扔进垃圾桶。可只要你的一声“妈妈”，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便瞬间烟消云散。如果再带点灿烂的笑容，我就彻底缴械投降，然后在心底许下豪言壮语：累死也值！

是的，我不能否认，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你真像一个小魔术师，每天变出糖果，为我们的生活添加了许多甜蜜。

你每天坐在皮牛上左右摇动，骑着小车风驰电掣，用磁性积木搭起高高的房子，拿笔在纸上装模作样地画画，抱着一本书不分倒正专心致志地阅读，路过蛋糕店门口就拍着肚皮说“肚肚饿”，自己坐在餐桌上用勺子舀饭菜，每顿吃饭时都要肉，超级喜欢啃鸡爪类的骨头，路遇小狗便顺势蹲下呼唤“狗狗”，穿上新衣或新鞋便跑到家里每个人面前说“美”，每次出门都要和家里的小鱼、小花、沙发、电视等等物品一一告别……无数不断上演的片段让我们这一年多的时光变得异常快速。就连你生气时撅着小嘴说“不要”的样子也能让我感受到生命的神奇。

小猴子，母子一场终是缘分使然。只愿你慢慢地健康成长，我能牵着你的手很久很久，不论世事变迁。

作者简介：

        张琼，云南富源人, 小学教师。喜欢阅读、音乐、旅游。像蜜蜂一样工作，像蝴蝶一样生活。在忙碌的日子里，用心去感受身边的美，用笔去记录平凡而独特的人生。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