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吱呀”的门声|陈发宽
掌上曲靖 2020-01-19 11:11:01

2017年5月26日(农历五月一日),老家的二伯、即先父的同胞二哥去世了。

午后,我们常年离家在外的亲人都纷纷赶回去祭奠,送老人家最后一程。我们兄弟三人到达二伯家时,老家的亲人已将二伯擦洗穿戴整齐,静静停放在反放的棺盖上,两个堂兄向我们简单地叙述了二伯去世情形。

我跪在地上,烧了几份纸,内心非常悲戚。父亲这一辈,兄弟五人,姊妹两人,如今,只有小叔和姑妈尚在人世,其余都已作古,父亲已西去十六年。光阴荏苒,岁月不居。

在几个德高望重的邻居的主持下,老家那些邻居、乡亲们开始忙着为晚上的入殓做准备,又列出所有执事人等,各理其事,又派出年经精干的人手,到远处的亲戚家里报丧传信。我从小在外读书,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能之甚少,回去其实也就是尽一份心意,帮不了什么。

我惦记着我们居住了很多年的老屋,于是就趁机回去看看。

我们曾经合家而居的老屋,自从母亲也去世后,就无人居住,已经在风雨中关锁了好几年了。我将锈迹斑斑的挂锁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狼藉:屋檐屋角到处是蜘蛛网,地面上到处是落叶、疯长的杂草,墙皮剥落,毫无生气……

这哪里是我曾经的家啊!

再打开堂屋的门,橱柜依然靠墙静默着,尘封的柜面上,父亲和母亲的遗像摆立在两边,“看到”我进去,似乎依然温和慈祥,眼睛里依然有久别的欣慰……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我太脆弱,也许因为我是家里的幺儿,他们没有享受过我的孝心(对于父亲,他基本没享受过我的孝心,他是在我调入县城后半年病逝的,我的新家,他只来过两次;母亲呢,生前在我的家里住了一年左右,却因我的婚姻问题而牵挂悬念不已,直至去世)。十多年过去了,对于父亲和母亲的先后辞世,我一直心存遗憾,一直无法释怀,每到他们的生辰或忌日,我都会想起他们,默默在心里祈祷与感念。

人生至此,悲哀难禁!

借着屋外透进来的微光,我轻轻掸去他们遗像上的灰尘,又轻轻推门走进他们生前的卧室,门打开的一瞬间,那“吱呀”的声音猛然灌进我的耳朵里,内心一阵惊动:这曾经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啊!

三十年前,每当我放学回家,将书包甩在自制的沙发上,叫一声“妈”,妈妈有时就从房间里答应一声,然后走出来,她拉开门时,那“吱呀”的门声永远是一样的,只要听到这样的门声,我就知道,家里有妈妈的声音和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妈妈还在,这不就是她开门的声音吗?那过电似的感觉,又在瞬间消逝,回到现实,我明白,妈妈已经离开我们十四年了。

我定了定神,走进去打开电灯,发现墙角被鼠打了很多洞,挖出的泥土堆满墙角,心里一酸,泪水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夺眶而出:这就是父亲母亲生前的卧室啊——狭窄、局促、昏暗,还有些潮湿!

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兄弟几个都调到县城工作,都有了自己宽敞明亮、舒适干净的家,可是我们的爸爸妈妈,却极少住过这样的房子,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就住在那样的地方!

后来,我终于抽出点时间,和哥哥一起,带着两个侄儿子一起修补好了父亲母亲生前居住的卧室,又将房屋楼上楼下重新打扫了一遍,让它多少恢复了过去的模样。

但那扇门,我却不愿再让它关上,因为每次我回家,我都会走进去看看,我害怕那一开一关时发出“吱呀”声,它会震动我的内心,使我更加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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