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岳凡
掌上曲靖 2020-01-14 17:29:08

  俗话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 在农村,分家是最平常的家务事,谁家都会碰上,尤其是兄弟多的人家,成家后就开始自立门户,经营自己的小家庭。不过如果是独子,分家是会被人当作笑柄的。
       父辈有兄弟俩,父亲是长子,叔叔是幺儿,父亲整整大叔叔一轮,祖母去世早,祖父含辛茹苦把父亲和叔叔、还有两个哑姑拉扯大,父亲和母亲结婚后,不忍心撇下年迈的祖父和年幼的叔叔不管,所以一直没有分家,父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靠做石匠活把整个家硬撑起来。
       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这是最幸福不过的事。随着时间推移,叔叔也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于是父亲把家里破墙倒壁的房子拆了,东拼西凑重新建起新房,因为家里着实腾不出叔叔的婚房了。
      叔叔成家后,往日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小两口提出分家,打算另起炉灶,开始新生活。大家都心知肚明,分家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晚来了几年。在晚上,祖父组织召开了家庭会议,商量分家事宜,毕竟两个家庭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少不了这样那样的摩擦,谁家出力多,谁家出钱少,还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得面红耳赤。
      分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叔叔请来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公道,将土地、房产、牲畜,包括镰刀锄头等生产生活必需品平均分成三份, 一份留给父亲,一份留给叔叔,另外一份则留给祖父。其实那时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财产,还可以分的就是一屁股外债,当然是要把债务也平摊了。祖父却左右为难,跟谁家都不是,他觉得母亲心肠好,跟父亲可以享福,可他又觉得叔叔刚刚成家,生活刚刚起步,负担重,跟叔叔家可以打打帮手,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离开谁心里都是疙瘩,难以抉择。
      那晚分家并不是很顺利,祖父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向坚强的他此时此刻也脆弱起来,他只是大口大口抽着旱烟,烟雾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后来他干脆脚都不洗就跑去房间,躺在床上。那时我喜欢黏着祖父,一直跟他睡觉,尽管那时的我还只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但听到外面不时传来争吵声,祖父一直抽泣,泪水不停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下来,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我知道祖父心里的不舍,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一夜之间将一分为二,掰成两半,往后各过各的日子,各吃各的饭,虽然还在同一个屋檐下,但都各自为营,各自建立一道防御城墙。后来祖父还是选择跟叔叔,他想把自己的那一份财产合并给叔叔,希望能帮叔叔家尽早走出困境,渡过难关,从此以后,我也不再跟祖父睡在一张床上。
       几年后,祖父离开人世。父亲要重建新房,但父亲始终不愿意把房子建在新的宅基地上,而是将房子和叔叔家的房子紧紧挨在一起,父亲想,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让父亲和叔叔兄弟两永不分离、同心同德,这也是祖父生前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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